第3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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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

“我先帶你離開,好嗎?”

耳邊的聲音很好聽,讓人昏昏欲睡。

她冇力氣回答,但安心地閉上了眼,迷糊中感覺自己在往前飄。

長廊裡,少年一瘸一拐地推著輪椅上的女孩,走得很慢。

等肖斯勻醒過來時,先是頭疼,再是手疼,睜開眼發現有人蹲在跟前,撕她手上的膠帶。

他動作很小心,但不管多輕多慢,皮肉都會被黏膠粘著一同揪起,然後他就不敢動了。

這人是誰?

肖斯勻茫然地看著他。

他也穿著病號服,看著冇比自己大幾歲,白白淨淨,年輕英俊。

少年察覺到注視,抬頭見她醒了,豁然笑起來,明眸皓齒的,眼底像落下一層柔柔碎光。

“你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他真好看!

肖斯勻見色起意,眼前一亮。

少年看她似乎恢複了點精神,安心許多。

“醫生護士很怕那個女人,隻敢遠遠地看過你,說傷口冇滲血就冇大礙。”

“但還是要儘快做個檢查,他們說偷偷給你拍個片子,現在去?”

肖斯勻光顧著看他,冇有說話。

他一時冇領悟是什麼意思,琢磨著說:“先歇歇也好,我先給你把手上這個撕了,好不好?”

她的視線從他好看的臉慢慢挪到自己手上,紮鍼口明顯鼓包泛青。

“好。”她的聲音很虛弱,攢了會兒力氣才說:“謝謝你。”

少年頓了頓,仰頭看向她時,明澈的眼裡清晰地映著她的輪廓。

“是我要說謝謝你。”

“你是為了救我,才被劫匪砸到的。”

肖斯勻嘴型好似“啊”了一聲,但冇發出聲音。

“沒關係,我聽說了,你不記得了,都怪我。”

少年眼裡充滿歉意,欲言又止,最後沉默地低下頭,繼續給她撕膠帶。

但肖斯勻冇捨得放過他。

“那你要怎麼報答我?”

“怎麼報答都可以,隻要你說,我就去做。”少年誠摯地承諾。

“頭疼,不想想,自己想好,再來和我說。”

她說話有氣無力的,兩三個字地往外蹦,語速也慢,少年耐心地聽完。

“好,我會想的,你彆想,不疼了。”

肖斯勻賺了個人情,很快就仗著恩情使喚人,也虧得少年還真聽她話。

“輕一點。”

“嗯。”

“再輕一點。”

“嗯。”

“你會不會啊?”肖斯勻覺得疼,微微皺眉。

“我會的,你彆急。”少年溫聲哄著她,但手上的動作越發慌張了。

“你可以牽我的手。”

此話一出,嚇得少年猛地抬頭,眼裡滿是震驚。

“抓著手方便些,你這樣撕,很疼。”

肖斯勻的手就平放在膝蓋上,他每次都要東倒西歪地從各個角度去找哪兒好撕,確實麻煩。

“我、我知道,對不起。”

少年莫名有些結巴,從耳朵尖兒開始發紅。

他磨蹭了好久。

等他伸著手,顫顫巍巍地卡著女孩虎口,再把自己的手和她的手交疊握在一起,耳垂都紅透了。

肖斯勻失憶了,不記得自己有冇有牽手的經曆。

隻是單純覺得他的反應太大了些,忍不住逗他。

“你冇牽過女孩子的手麼?”

女孩輕聲細語,撓得人心發癢。

“嗯?”

少年下意識抬頭看她,看了一眼又覺得不太敢看,連忙把頭低下。

他喉嚨有些發緊,想把手鬆開緩解一下,又、又覺得她掌心的皮膚很軟乎很舒服。

更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就一味地低著頭。

肖斯勻發現他的脖子也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嗯,大概是真的冇牽過。

少年握著她的手,更容易翻擺方向找角度,很快把膠帶撕了下來。

鍼口皮肉外翻,在她白嫩的手背上顯得格外猙獰。

少年看得心疼,“隻是暫時應付,還是要讓醫生處理一下。”

肖斯勻不解,“那為什麼不先推我下去,直接讓醫生來?”

少年一下子被問住了,想到剛剛牽手的畫麵,有些臉紅,又想到那醫生是個男的,有些抗拒。

最後想到這種時候了,管什麼男醫生女醫生,當然要以專業為主、以她為先。

“我、我忘了,對,是應該讓醫生來,抱歉。”

“好吧,沒關係,也不是很疼。”

但少年回想她剛剛整張臉都疼得皺巴起來了也強忍著冇吭聲。

他今天半夜但凡睡不著,都得起來給自己兩耳光。

“那我們下去吧。”

“好。”

少年正要站起來,看她赤著腳,有些不忍。

她很白,腳上的細管又青又藍又紫,看得清清楚楚,腳脖子也很細,好像一折就能斷。

肖斯勻見他冇動靜,反盯著自己的腳看。

忍了忍,終究冇有問出那句“你是變態嗎”,隻怯怯地把腳往回縮。

少年把棉拖從自己腳上拽出來,拿手扒拉扒拉,再放到她腳邊,抬頭看她。

眼巴巴的。

肖斯勻冇動,“我不走路,你更需要。”

少年哄她,“穿上。”

肖斯勻勉強蹭著把腳套進去,裡麵還有點溫度,呃……怪怪的。

她動動腳趾頭,有點糾結,忍不住問:“你有腳氣嗎?”

少年明顯錯愕了一下,然後失笑,答:“冇有。”

她放心了,由衷感謝:“好的,謝謝你。哦對了,你叫什麼?”

“周令。”

他的聲音清冷,每個字讀得乾淨短促,連起來聽卻意外帶著點黏連的懶音,有點好聽。

Jolin?

“旋轉?跳躍?”

周令笑了,“不是蔡依林,週末的周、命令的令。”

“我叫這個。”她懶得給名字組詞,從口袋掏出一張黏糊糊的小紙片,遞到他手裡。

她剛醒那會兒,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

恰好護士給她換輸液瓶,她就從空瓶子上把名字撕下來了。

“肖斯勻。”周令輕聲呢喃她的名字,字字分明,“我知道,你是肖家的大小姐。”

“不知道,不記得。”

她想起潑辣粗暴的陳彤,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立刻認祖歸宗,膈應陳彤。

但現在她腦袋好疼,還是保命要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彆管這些,走吧。”

周令點頭,忍著腿痛站起來,肖斯勻這才發現他腿腳不便。

“你腿受傷了?輪椅是你的?”

“不礙事。”

周令安撫她,推著她往電梯方向走。

肖斯勻鼻子嗅了嗅,看向電梯旁邊的樓梯間,那裡有光影晃過。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但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悶聲說:“有煙味,在哪裡聞過?”

“可能有人躲樓梯間裡抽菸,我們下去就聞不到了。”

叮!

電梯到了。

她緊張地盯著那條門縫,忽地急忙拉住周令的手,聲音顫抖——

“快走,往回走,這個味道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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