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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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他在宮裡存的銀子不多，大抵是不夠買這件衣服的，但是他會更努力，會一點一點將銀子存上的。
“姑娘，奴才···奴才的銀子大抵不夠買這件衣裳，但是姑娘放心，奴才每個月的例銀會存下，到時候姑娘若來了皇宮，奴纔會交還給姑孃的。”
青絲呼吸一窒，心底不知道有什麼情緒蔓延上來了，李葦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總讓她覺得很像一個人，可她卻想不起來自己還認識誰會跟他一樣。
“來，李葦，坐下”，青絲拉住李葦的衣袖將他牽到床邊，他的腿在冰天雪地裡跪太久了，若是不好好調養，以後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的越來越嚴重，或許會不良於行，或許會遇到陰雨天發痛。
李葦身體僵硬著被青絲拉到床邊，他看著青絲的手，“姑···姑娘···這樣於理不合，姑娘還是離奴才遠些。”
青絲手一頓，然後緩緩鬆開，她歎了一口氣，她若不動手，他大抵是不會動的。
“你坐下吧，你的腿不能久站。”
“姑娘······奴才·····”
看著他那樣為難的神情，青絲無奈，算了，隨他吧。
“李葦，從今天起，直到腿養好，你都住在將軍府，這裡以後就是你的房間了，你的東西，我會讓人幫你準備好，你隻管安心住下，也不用想著還錢，本是我欠你的。”
差點害了一條人命，若是如此能補償，倒顯得太輕了些。
李葦瞳孔瞪大，他猛地抬起頭驚呼道：“姑娘，不可！”，說完他又將頭低下了。
青絲疑惑道：“為何不可？”
李葦將腰彎的更低，語氣有些急切道：“姑娘，您以後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收留一個閹人在府裡，對姑娘聲譽有礙，請姑娘三思。”
青絲皺眉，太子妃？她不記得這件事了。垂了垂眸，她掩住神色歎道：“無妨，先把你的腿治好，其他的事，我自有分寸。”
李葦還想說什麼，“姑······”
青絲打斷他，“坐下吧，若是想早些離開，養好腿，我就放你走。對了，房間裡的香是我用的梨花香，因為藥味太重所以熏了一些，如果你不喜歡，我再讓人來送其他可以安神的香。”
“還有，你已經三日冇有進食了，待會兒廚房會送來粥，你一定要記得喝，喝完粥再服藥，然後再躺下休息。若是覺得房間冷，便喚人多填一些炭火，衣服三日前我也讓人幫你做了，這個天氣可能會稍微晚些送到。我說完了，你先歇息吧，我走了。”
李葦還來不及喚住她，門便關了，隻剩下李葦一個人怔在原地。
梨花香······果然是她用的香嗎·······
李葦看向此刻正在燃燒的香爐微微出神，一覺醒來，他從皇宮來到了將軍府，身處在這樣焚香檀木的房間，遇到了會對他溫聲細語的人······
夢裡灰天黑地的那三日，喊他名字的，是她嗎？
不！李葦！他的瞳孔瞬間驚醒，額頭沁出冷汗。
你該待的環境，是陰冷潮濕的老鼠窩，你這種肮臟卑賤的人，怎麼能因為平生第一次遇到好心人，就覺得人生突然有了什麼不一樣呢，癡心妄想。
六歲的時候，有人為他斷命：命中帶煞，六親絕緣，刀尖舔血，惡有惡報，一杯鴆酒，野狗啃食······
儘管從他記事起，他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可那句命中帶煞，卻是應驗之事······
“轟隆隆——”
一道巨大的雷聲打來。
青絲剛回房間就被這道雷聲嚇了一跳，她看向窗外，一道閃電光明晃晃的照了進來，刺的人眼睛一閃。明明才過午時，這天色卻跟已經子時了一樣陰暗。
這樣的天氣，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大齊的冬日本多是下雪，很少下雨，可今年不知道是為何，從五日前便開始下雨夾雪，到第四日下的便全是雨水了，到昨日，雨水量已經是從未有過的，連雪都已經化了不少了。
這樣異常的天氣，不知道還要下多久，若是下的再久一些，這個雨水量肯定會引起山體滑波，房屋倒塌，糧食被淹。
青絲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擔憂，隻希望這雨趕緊停。
門外“咯吱”一聲，晴天和其他婢女將飯菜擺上飯桌。
“小姐，這幾天你都冇怎麼好好吃過飯，都瘦了，要是少爺回來知道了，肯定心疼死了。”
“兄長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青絲的父親常年在邊關，母親隨軍，兄長一年前被調回京都，就在五日前第一天下暴雨的時候，被天子派去修固河堤了，直到現在都還冇有回來。
大齊百年，很少遇到雪後下雨的情況，每一次出現這種天氣，百姓必定受災，因此雨後雪被視為不祥征兆，此番預示，朝堂上也是早早的在部署了。
晴天搖搖頭，安慰道：“小姐放心吧，少爺做事一向沉穩，不會出什麼事的。”
青絲自從失憶後對這個兄長毫無印象，三天前她才從皇宮回來，他已經離開，所以錯過了。
“晴天，你讓人去打聽打聽兄長的訊息，還有外麵的百姓，有多少人受災，糧食又有多少損壞。”
“是，小姐。”
“李葦那邊怎麼樣了？”
“按照小姐的吩咐，讓小廝照料著，一切如常。”
青絲鬆了口氣，“那就好。”
她還怕他想不開，隻要能想的開就好，哪怕是為了要離開，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小姐，您休息一會兒吧，您已經多久冇有睡過好覺了，操心這操心那的，操心操心自己吧。”
“知道了。”
她確實很困了，吃過午飯後就躺下了，隻是冇成想這一覺竟然睡到了第二天。
青絲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著簾子外隱隱約約的透露著一些光，但是光色很暗，根本分不清時辰。揉了揉太陽穴，她坐起身來，一手掀開簾子，一手拿起衣服。
這幾日她是不讓晴天她們在屋外守著的，因為太冷了，風雪交加的，彆將人凍出毛病了。
青絲穿好衣服後，門被打開了。
身後一道欣喜的聲音傳來，“小姐，您醒了。”
青絲轉頭看向麵前穿著粉色夾襖的陌生的麵孔，心下瞭然了。
“雨玲？”
“是奴婢。”
“你回來了。”
據晴天說，她還有一個貼身丫鬟雨玲，前些日子，因為家裡出了一些事，向她告了假，麵前這個就是了。
這兩個丫鬟，都是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隻不過她不記得了。
雨玲奇怪道：“小姐，您怎麼自己就將衣服穿好了，還有外麵留著守門的人，怎麼都不見了。”
青絲微微笑，“天氣太冷了，不讓他們守著了，萬一染了風寒得不償失。”
雨玲麵露擔憂的神色道：“可是小姐，萬一您有什麼需要的話，奴婢們不能隨叫隨到。”
青絲搖搖頭，“無妨，有什麼需要會喚你們，晴天已經搬到隔壁的偏房去了，我喊一聲她自然能聽到，你若是擔心，也一起搬去吧。”
雨玲一怔，她怎麼突然覺得，她家小姐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以前的小姐，最是講規矩的了，怎麼如今倒是······
青絲點了點她的額頭，“好了，彆胡思亂想了，來給我梳頭。”
衣服她會穿，頭可不會梳。
“是。”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小姐，已經午時了。”
午時了？青絲有些詫異，她竟睡了這麼久。
“雨玲，梳簡單一些就好”，想起第一次晴天給她梳頭的那個頭，頭上整整十二根簪子，壓的她差點走不動路。
雨玲詫異的一瞬間，立馬回覆道：“是，小姐。”
一根白玉簪，青絲垂尾落。
雨玲看著銅鏡裡的青絲，不由得讚歎道：“小姐太美了。”
皎皎如雪身窈窕，夭夭清麗化如玉。
青絲失笑，“不過尋常人。”
她起身打開窗子看著屋外，這雨雪還和昨日一樣，當真是一點要停的影子都冇有，天色依舊暗沉的可怕，交接著雷雨聲，這是第六日了，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
雨玲在一旁擔憂道：“小姐，打開窗戶染上風寒了可怎麼辦，還是趕緊關上吧。”
青絲將窗戶合上，將眉宇間的擔憂稍做掩飾。
不一會兒，晴天便隨著飯菜一起來了。
晴天一進來便興奮道：“小姐，您醒了，從昨日睡到現在，一定餓壞了吧。本來我想叫醒小姐的，但是晴天知道小姐這幾日太累了，現下也正好好好休息，晴天便冇有叫您。”
精緻的菜肴被一盤一盤的擺上桌，晴天在一旁喋喋不休道：“小姐，這些都是您愛吃的，趕緊嚐嚐吧。”
青絲坐上飯桌，雨玲站在一旁為其佈菜。
“沒關係，我自己來。”
雨玲的手一頓，她低頭失落道：“小姐可是嫌棄奴婢做的不好？以前小姐是從來不會自己動手的。”
青絲忍不住扶額，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失憶後她和這裡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不是，雨玲你彆多想，隻是我現在很多習慣，都在嘗試改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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