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凍方便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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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非常安靜，我呲啦一下撕開方便麪包裝的聲音，把自己也嚇了一跳。我有很多壞毛病，隻在冬天吃方便麪，因為隻有冬天，醬包才能開出來完整的一塊。當然現在不是了，冰箱凍一晚就冇問題了。如果你不覺得冰箱凍方便麪是壞毛病的話，也許你還會覺得有點可愛。吃方便麪是因為我想重新看脫口秀大會5，每次獨處的時候，我就想看點什，每次看點什的時候，我都想吃點垃圾食品。“幸好還凍了一袋方便麪。”我想。脫口秀大會5的時候，所有的演員都好風光，所有人都在表演的時候說行業不好，不知道什時候行業覆滅，但所有人的臉上都有一幅“老子這把穩了”的姿態。當然，那時候確實如日中天，因為我的泡麪都吃光了，讚助商還冇唸完呢。每個選手被淘汰的時候，李誕都會說一句，“明年再見”，這時候聽起來，好諷刺，好喜劇啊。那時候，才2022年，一切都看起來欣欣向榮，劫後餘生。偶爾看到某個近期上了熱搜的演員，我就會把彈幕打開，看看有冇有哪一條彈幕和自己的意見一致，但所有的彈幕都是針對錶演的，很顯然，冇有人或者很少人在2024年還在回顧這些表演。即使有人如自己一般，泡一碗冷凍過的方便麪，臉也如醬包一樣冷，這樣的回顧也更像是某種諷刺。。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鬨鍾響了，接娃的鬨鍾，窗外的聲音也漸漸歡騰起來，幼兒園的接娃活動已經接近尾聲。我們住在一個學區房，一係列的幼兒園小學初中都在附近，上學放學時間段總會有那半個小時過於喧鬨，我不得不站起身來，洗掉剛用過的碗筷，將包裝袋等垃圾打包放在門口，燜好米飯，備好菜，去衛生間簡單收拾一番，出了門。門外的陽光真刺眼，長期麵對螢幕的壞處之一，就是無法再適應自然的光線，總想伸手調成護眼模式。明天是週五，是去見詢師的日子，每到這一天，我都會緊張，頭腦蹦出無數個可以請假的理由。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可以跨一小步，比如麵對自己真實的情感和想法，比如真實表達自己的拒絕和憤怒，比如承認自己的無能和軟弱，就這樣跨一小步，做一點點改變，就可以感受好一點。可是往往這一小步卻非常難。這多年的努力，不就是為了避開那些不想要的想法嗎？不就是想要更舒服一點，和自己想要的生活更接近嗎？可為什最終更難受了，更痛苦了呢？我想不明白，要麵對那些原本已經逃走的情緒和想法，跳出舒適區，就像是在夏天打開一袋常溫的醬包一樣，總會有什粘在手上，濕答答的，油膩膩的，太難受了，我想要我的手是乾淨的，我不想把自己弄臟。可另一個聲音，又有點期待，畢竟，那是為數不多的，不，是唯一的，我可以肆意吐槽母親的場合，冇有道德壓力，冇有評判和眼光，我說我恨母親也好，厭惡母親也好，我說我自私也好，冷漠也好，我說我不在乎任何人，甚至想一走了之也好，冇有人會評判我，冇有人會在眼神表露出驚訝和困惑，冇有人想要勸說我，冇有人想要替我開脫，冇有人想要改變我。有這一點，就足夠了，不需要讓我那些被診斷的病症好起來，單純的，能夠讓我像一個瘋子一樣撒潑發瘋，就夠了。畢竟，我就是個瘋子。誰能知道我在2024年會變成一個瘋子呢？就像那些脫口秀演員，冇人知道自己的行業會再次迎來打擊，最後的出路可能是做吃播賣牛肉乾；冇人知道自己在海灘的一個吻會被眾人唾棄斷送職業生涯甚至社會性死亡；冇人知道。不知道未來是什樣子的狀態是動人的、也是愚蠢的。也許動人就是一種愚蠢，或者，愚蠢就是一種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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