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吆 作品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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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與水交處泛白之際,平靜的江麵上隻孤零零飄著一葉泛舟。

舟上立有一人,身形挺拔如修竹,瓊林玉樹,一襲紅袍隨微風輕輕揚起。

男人手執長劍,專心致誌盯著無波無瀾的江麵,不敢有一絲一毫鬆懈。

突然,原本平穩的江麵變得暗流湧動起來,小船也開始晃動,船上的人卻麵不改色,仍淡定看著水麵。

水麵之下出現了一團黑影,黑影繞著小舟遊動,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黑影遊至船尾,突然破出水麵,一隻巨大的尖齒魚怪張大嘴巴直衝船上人而去,男人絲毫不懼,立刻轉身提劍迎麵斬去,一劍中,魚怪被打落水中。

很快魚怪再次破水而出,男人再次揮劍。糾纏幾次,男人騰空而起,在魚怪再一次出現時將劍狠狠紮入其一隻眼中。

魚怪痛苦嘶吼,奮力掙脫摔進水中,久久未有動作。

男人觀察片刻,將手中劍拋出,左手握住劍柄,長劍化為一把無弦弓,男人再次騰空而起,雙手作拉弓狀,弓上箭現,右手一鬆,利箭入水。

頓時水麵再次翻湧,一聲怒號,小舟直接被掀起,鬼怪從船底衝出之際,一隻利箭射穿其身體,再次重重摔入水裡,不見蹤影。

一切歸於寧靜,天光大亮。

朝陽灑在江麵上,灑在兩岸盛開的桃花林上,水光瀲灩與繁花似錦之中仍然隻有一葉泛舟。

朝陽同樣灑在了男人身上,但說是男人,他這模樣也不過才二十上下。

麵如美玉,眉眼清俊,雙眸溫澈,似是盛滿了初春的酒釀,加上右眼角下一顆紅痣,纏綿又冷清。鼻梁挺拔,側臉與麵部輪廓都完美的恰到好處,氣質矜貴無比。

一副翩翩公子的樣子,左耳卻帶著一顆陰陽墜。

耳墜一半為雪白,一半為玄黑,兩色分明,內外以金絲細細勾勒出太極圖案,光影交錯之間,可見神秘卻與他相配。

他神色淡漠,給他平添了三分拒人千裡的冷硬,連一身鮮豔紅衣也藏於白色鬥篷下。

小舟駛近岸邊,一個同樣年輕的男子早早等在那裡,一身明黃色衣衫,清秀的臉上,少年意氣風發。

“諦月君!諦月君!這裡!”付聽棋很是興奮,小船一靠岸,他就迫不及待問:“諦月君,如何?”

辛殊一邊下船,一邊回答:“隻是一隻魚怪,並無威脅,我已經把它除掉了。”

“那真是太好了,辛苦諦月君了,這下我們也能和村民交代了。”

“嗯。”

辛殊戴上鬥篷上的帽子,將自己的臉掩蓋住,才和付聽棋一起朝著不遠處的村落走去。

付聽棋好奇問道:“諦月君,這江裡的魚怪是個什麼來頭啊?”

辛殊語氣淡淡,“應當隻是一隻修煉成精的妖怪罷了,體型巨大,有獠牙硬甲,與你之前所述並無出入,性情暴戾,但攻擊性不算強。”

付聽棋再次道謝:“原來如此,真是又多虧了諦月君,我就先替村民謝謝諦月君了。”

付聽棋半月前到此,偶然間得知這桃花江裡鬨了害,出了隻吃人的精怪。花魚村的村民多以打漁為生,不堪其擾,於是廣招奇人高士以除去精怪。

所以付聽棋才把辛殊找了過來,他不會武功和法術,隻能求助他人。

走著走著,付聽棋突然有些沮喪,“若我和你們一樣,本領高強,就不用每次都找你們幫忙了。”

“讀書記事也是一種本事。”辛殊寬慰他道:“不過若是能學些防身的本領,自然更好。”

畢竟他們不會時時刻刻待在一起。

“我倒是想,可你也知道,我實在冇有天賦。”

他曾經也嘗試過學些法術和武功,可惜都是做無用功。

兩人走到村子,已有許多人等著他們。

付聽棋留辛殊在原地,獨自上前與村民交涉,村民聽到精怪被除,興欣歡喜,連連道謝。

兩人婉拒了村民們的盛情邀請,徑直離開了。

正事結束,付聽棋纔有時間同辛殊介紹:“諦月君應該也是第一次到此處,不如與我在此再待上幾日?這花魚鎮雖小,但民風淳樸,景色宜人,所產佳釀與河鮮皆是一絕,不如我們作伴同遊?”

辛殊稍稍思索,道:“也好。”

話音剛落,辛殊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耳邊就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不過隻有四個字“徽城速來”。

於是辛殊隻能對付聽棋解釋道:“我要趕去徽城。”

付聽棋也不挽留,道:“那好吧,我們下次再見。”

他已經要和辛殊告彆了,不料辛殊突然朝他張開手。

付聽棋看著那隻手,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傻,“您這是?”

“報酬。”

剛剛付聽棋裝模作樣推脫一番,還是收了村民們的報酬。

“額……”

付聽棋愣了一下,立馬換了個嘴臉,道:“諦月君您也知道,我不善武,現在世道艱難,人心難測,我手無縛雞之力,若是再無些錢財傍身,我定寸步難行。”

辛殊麵不改色,對於他的話毫無動搖,道:“給我,冇錢我也寸步難行。”

付聽棋不放棄,又做出一副可憐模樣道:“一人一半可好?”

“好。”

為了這一半報酬,付聽棋主動帶他去吃麪。

付聽棋帶著他到一家麪館坐下,叫道:“東家,來兩碗魚湯麪!”

東家高聲應道:“好嘞!”

等魚湯麪時,付聽棋纔想起來問一句辛殊去徽城的原因。

繼而付聽棋又問:“諦月君,您去徽城是要做什麼啊?”

辛殊邊倒茶邊說道:“我也不知道,悟守隻讓我速去徽城,並未談及是為何事。”

付聽棋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想起悟守平日裡對他牙尖嘴利的模樣,忍不住小聲說道:“悟守這個莽夫和尚,找你肯定冇有好事。”

辛殊抿了一口茶水,慢條斯理道:“你大多時候找我也冇有什麼好事。”

付聽棋聞言也不放在心上,打趣道:“諦月君您要是這麼說,便是傷我心了。”

這家小麪館就開在路邊,門外來來往往許多人。

這時魚湯麪也上桌了,付聽棋問上菜的店東家:“東家,這外麪人來人往的,是有什麼事嗎?平時也冇這麼多人啊。”

這半月,付聽棋常常來麪館吃麪,第一次見外麵走過這麼多人。

東家解釋:“公子有所不知,今天是十五,大家都是去上香拜神了。”

“原來如此。”付聽棋應景地點點頭。

東家很是熱情,又道:“兩位公子是外來人吧?不如也去燒個香,出門在外求個平安,我們這的神仙很靈驗的。”

辛殊想都冇想就拒絕了:“不了,我不拜神。”

付聽棋立即搶話道:“多謝東家,我們還要趕路,就不去了。”

“好,那兩位慢用。”

吃完麪,兩人就在麪館外告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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