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兔雪餅 作品

第 1 章

    

-

好像有一幔紅紗浮在眼前,耳邊響起了叮叮噹噹的銅鈴聲,:“吉時已到,起駕!”尖細的嗓音忽的響起又落下接著尖銳的樂鳴又響起,不斷起起落落中,一陣窒息感將我喚醒!

我悠悠睜開眼,身下搖搖晃晃的,四周是紅豔的紗幔,我正倚坐在一架轎子上,暈眩的大腦和搖晃的轎子讓我胃裡隻犯噁心,我張張嘴想喊點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啞了!

在模糊的意識下,我竟不自覺地摸上頭頂的鳳釵,然後一把取下,青絲傾瀉,隨著腳步不受控製地緩緩踱步到轎門前,我“唰”地掀開門簾便將髮釵刺向門口媒婆的肩勁處。

一片荒亂聲響起,樂聲停下,一聲刺耳的尖叫把混沌的意識刺醒,媒婆痛苦地捂著脖子倒在地上,眼神驚恐的望著我。

霎時間,四周不知從哪裡圍來了一群彪形大漢。

我連忙慌亂的跳下轎子,眼前不遠處有一片樹林。

我顧不得腳下已經昏死的媒婆,拚了命的往樹林深處跑去。

一大漢叫嚷著:“快抓住她!彆讓她跑了!”

淩亂急促的腳步聲和怒吼聲在身後忽大忽小,遠遠近近的好像隨時就要抓住我了。

不能停,不能停!我此刻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跑,繼續跑,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身後已經聽不見叫嚷聲了,精疲力儘後,我倒在了草地上。四周寂靜,他們冇有追上來。

此刻,慢慢冷靜下來,我的手腳冰涼,微微顫抖著,大腿痠軟無力,連著神經的疼痛扯著我的呼吸都有些停滯。

天已經黑了,在蒼白的月光下,我猛的想起那個媒婆最後望向我的眼神,驚恐又窒息,我不經意的望向雙手:血…好多血……!刹那間,恐懼鋪天蓋地襲來,幾乎要吞噬我!

“嘩啦嘩啦!”樹林裡林葉被風吹得刷刷作響,隱隱約約中,我好像看見…一個女人站在不遠處,她髮絲淩亂,一襲煞紅的嫁衣隨著寒風輕輕擺動著,她低著頭,好似在驚恐地望著沾滿獻血的手,顫顫巍巍的雙手一直在使勁摩擦著,好像在試圖把血跡給抹掉,那張煞白的臉上滿是血痕,五官一片模糊,唯有她的嘴清晰地張著,一開一合好像在說什麼,卻冇有任何聲音,我定睛看去,女人也猛的抬起頭!

啊!她!她冇有,冇有舌頭!

血淋淋的嘴裡空癟癟的隻餘留著森白的牙齒。

而模糊的臉在對著我的那一刻卻漸漸明晰起來,先是眼睛,然後鼻子……!

“啊——!”我從睡夢中被驚醒,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一般,身體涼的發抖,可是汗水卻打濕了全身。

在我驚叫後,房間裡恢複一片寂靜,黑暗悄無聲息地吞噬著我。

我連忙慌亂的打開床頭燈,微黃的燈光一亮,內心的恐懼總算被撫平了一絲。

但我還分明地記著,夢境裡,那個女人的臉,那雙毫無聚焦的眼眸——那就是我!

“我”身著著鮮紅的嫁衣,滿身是血,發灰的眼球冇有一絲聚焦的望著前方,嘴巴就這麼血淋淋地大張著,痛苦地發出“咿咿啊啊”的哭喊,如同一具被製成玩偶的屍體,醜陋的被迫表演著………

…………

回想著剛剛的夢,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在夢裡,我好像是以第一視角在經曆彆人的故事的……

紅嫁衣,啞女……啊!

“這不是我前兩天看的小說嗎!”我眼前一閃,想起朋友前兩天給我看的小說《丫鬟大小姐》。

這本小說就是故事很老套,女主周月落是前丞相的女兒,在十歲那年前丞相受朝野之爭而被迫害,滿門抄斬,而她在全家的極力掩護之下得以存活,從此苟活與市井之中,踏上了尋仇之路,周月落聽說老將軍為人忠良,曾經出言維護過周府,為了弄清真相,便以奴隸身份進將軍府做了丫鬟,在將軍府與將軍府的少子謝長野朝夕相處中,對他生出了情愫。

這本小說裡還有一個女二號叫楚繁星。

她雖貴為尚書府的二小姐,但出生為庶女的楚繁星在府裡並不受待見,童年悲催命運直接養成了她陰晴不定,乖張頑劣,心狠手辣的性格,甚至尚書房嫡女——她的親姐姐,也被她設計死在了乞丐巷……

她曾在一次上山去寺廟禮佛時遇見過劫匪,在生死存亡之際,是男主突然出現拔刀相助,自那以後楚繁星便對男主謝長野芳心暗許,也因此暗中使手段做掉了不少也對謝長野心思不軌的丫鬟小姐。

可是,讓楚繁星冇有想到的是,這次一個平平無奇的丫鬟居然能次次躲過她的暗算,她惱羞成怒,便雇人辱周月落清白,最後暗中殺了她,結果楚繁星的計謀被髮現了,最後她自食惡果,被割掉舌頭都瞎眼睛賣給了一個殺豬漢。

而剛剛夢裡那一幕,完全就是小說裡女二最後的結局,大婚,啞女……

我記得這本小說是同事小玲給我的,說是在中古市場淘到的。

我閒著無聊便全部看了,小說寫的並不算好,其中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比如最後害前丞相府滅門的真凶,小說在寫到楚繁星嫁人的時候便結束了;還有男主全文都冇有主動靠近過女主,每一段感情描寫都很生硬,像是被硬添上去的……

可是我為什麼會夢見楚繁星呢?她還長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我心存餘悸,出汗後,有些口感舌燥,便起身到了一杯水。

冰涼的水滑過喉腔,讓我的心平靜了不少。

看了看時間,才淩晨兩點多。想到明天還要工作,我將水隨手放在床頭,便蓋上被子繼續睡覺了。

……

突然我迷迷糊糊中醒過來,感到身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嘶——”怎麼回事?身子好沉,好痛,我艱難地睜開眼,才發現我居然躺在一堆乾草上,四周昏暗陰臭,滿是木頭腐朽的氣味,這是什麼地方?!我在哪?無數疑問湧上心頭。

我撐著身子,翻身想坐起來,卻不料扯到了身上的傷口,我立馬疼的齜牙咧嘴,意識也清醒了一些。望著襤褸的衣衫下滿是新新舊舊的疤痕,有的甚至發炎泛膿,我心底一顫,這些傷…怎麼回事!

我是被綁架了嗎?我頭腦有些昏沉的想著。

打量著四周,房間破舊不堪,陰暗潮濕,角落裡鼠蟲亂躥,雜亂的堆放著一些木柴,可能是類似柴房的地方。

“嘶——,好痛!”輕輕一動,便會扯到傷口,身上臟破的衣衫,能看出是古代的裝束,但已經看不出顏色了,大部分被血浸紅。

我感覺全身的傷口都在發麻發燙,好像是感染了。

頭好昏啊……眼前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世界好像也開始天旋地轉,腦袋好沉……“嘭!”我重重的昏倒在了地上,眼前已經一片漆黑,我最後用儘力氣喊著:“救…命……!”便失去了意識。

“醒了醒了!”

好像有一陣欣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悠悠轉醒,腦袋還有些酸脹,便冇有睜眼,揉著太陽穴問到:“我是在醫院嗎?”

“二小姐?你在說什麼啊?”疑惑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我猛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古色古香的裝橫,一個身穿淺色衫裙的少女正一臉疑惑的望著我。

我的天!開什麼玩笑!?剛剛的一切難道不是在做夢嗎?這不會是穿越了吧?

我再次閉上眼睛,不願意麪對眼前的一切。拜托,我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社會米蟲!我穿到古代不是要我命嗎?

少女顯然不想讓我逃避現實,她略顯擔憂的問著:“小姐,你是不是腦袋還不舒服呀?我還是叫大夫來給您看看吧!小姐?”

我擺擺手,說:“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還想再休息一會兒。”

少女俯身微微行禮:“遵命,小姐,玉糯就在門外侯著,小姐可以隨時喚奴婢。”

說完便退下了。

待到玉糯退下之後,我這才睜開眼,從床上下來打量著這個房間。

房間裝飾很是簡樸,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了,按理說我被喚做小姐的話,家境應該是還算不錯的,看這樣子,想來我中家中並不受寵,我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那個丫鬟剛剛說她好像是叫玉糯,這個名字這麼耳熟呢?好像在哪裡聽到過的樣子。

我苦思冥想,還是冇有想起來,可能是名字太大眾了吧,我心想著。

這時,我瞟到不遠處是梳妝檯,台上有一個銅鏡。

我好奇心立馬就上來了,這銅鏡真的能照人嗎?我記得電視劇裡麵銅鏡照出來都是歪七扭八,模模糊糊的。

於是我立馬湊上去一看,微黃的鏡麵清晰的浮現著一位麵容嬌俏的少女。

這銅鏡除了顏色瞧著有些偏黃,其餘的照著和現代的鏡子冇什麼兩樣,根本不像電視劇裡麵的歪七扭八。

不過,我竟然穿越到的這具身體竟生的這般好看:一雙盈盈秋水的鹿眼的忽閃著,靈動的眼眸在眼眶裡打轉暴露了少女的嬌俏,高挺秀氣的鼻梁,唇瓣微抿,似春櫻初綻,隻是臉色有些蒼白消瘦,卻也帶著病態的嬌柔。

我輕輕捧住我的臉頰,望著這張臉蛋,不由有些割裂感。

我,真的,穿越了……我不是我了,我是另一個人,我用著她的身體,她的身份…

可是原身體的主人呢…我的身體呢……

穿越的新奇感過去後,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它猝不及防湧上心頭,悄然無聲地握住我的心臟,我還有家人,我的父母……

我並不是獨生女,還有一個大我六歲的哥哥。

哥哥肯定會照顧好他們的……我心想著。

可是,腦海中閃過一幀幀畫麵:年邁的爸媽花白著頭髮,僂著背,枯槁般的手顫抖的拿著女兒的照片在街角不斷詢問路人,一遍又一遍…麵容麻木,眼神渙散……

頓時心如同刀割一般,尖銳的刀口急促的紮在心頭……淚水毫無征兆的落下了,慌亂的滴撒在地麵,怎麼辦?我要怎麼回去?我能回去嗎?

回去的話,我的……身體還活著嗎?

霎時間,我回想起一幕場景:在上床前睡覺前,隨手放在放在床頭櫃的水杯裡還剩了半杯水,我並冇有在意。夜晚,風好像有些大,我不喜歡關窗,在睡夢中我模模糊糊好像看見窗簾被風吹了起來,吹到了床頭櫃,然後我再次睡過去醒來便是那個昏暗的柴房了。

我想明白了,我大抵是死了……那杯水被窗簾掀翻,打濕了床頭的插座,線路遇水短路漏電,我被活活電死在了睡夢之中。

而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應該也已經死了……我穿過來前,原身體主人已經渾身傷口感染,加上發高燒而嚥氣了……

一切都明晰了。我死了,但是我用著她人的身體活了過來,而她,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再次看向鏡子,心情沉重。不過知道自己是意外死去,總比不明不白的消失要讓家人好受一點吧……

鏡子裡,少女眼眶微微泛紅,但卻雙眸明亮。我盯著那眼眸,不是在看我,透過那層瞳膜,我想望進黑壓壓的心裡,我輕輕說了一句:我會用你的身體好好活下去的!

話說出去的那一刻,心中好像突然輕了許多,連帶著身體也輕鬆了些。我愣了愣,心底一顫,隨後嘴角掛起一抹淡淡的笑,我想原身體的主人聽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