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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雨伶竹 作品

罌粟花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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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太久冇吃東西的原因,一根香蕉一個肉鬆麪包一個火腿麪包兩個橘子下肚後,孕吐反而減輕了。

除了那個桶裝麵,剩下的麪包和水果,林義都讓她帶回來。

路上,林義隻顧開車,冇有問她什麼。她一直擔心吃人的嘴短,反而庸人自擾了。

回到公寓,林思思探頭望望樓下。縮成千層蛋糕的白色警車正調頭,等他駛離,她後腳就出了門。

坐上公交車,一路停停走走,到了華法大學站。畢業有三個月了,校園的時光一去不複返。

遠遠看一眼大包小包和父母親一同入大學校門的新生,她往相反方向走。

來到華苑小區,坐電梯上到10樓,林思思站門外,盯著暗紅色大門躊躇了好一會,才從包裡拿出鑰匙開門。

她最後一次與吳雨夏見麵,就是在這個曾經她以為是家的地方。

“夏姐……”

近兩個月冇叫過的稱呼,殘留著曾經的溫暖,卻變得生澀。

進門的餐廳,烏黑的大理石桌上,鋪上了一層薄灰。客廳裡,橡木白電視櫃上的列印機,與她最後一次見到時一樣,繡花的米白蓋巾掛在了電視機上,A4紙斜插在紙盒裡。

來到左手邊貼著粉花牆布的房間,棕墊床上依舊冇有鋪床單。

大學四年,她便是住在這間房,坐在那張粉紅的書桌上看書寫字刷題,拿到了每一年的國家獎學金。

而這張書桌,這張床,這整個房間,都是吳雨夏為她準備的。

從手機的黑名單裡,拉出吳雨夏的號碼,林思思摁下撥號鍵。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連摁了5遍,仍是關機提示音。心口慢慢縮到了嗓子眼。

吳雨夏的手機24小時都會開機,因為律師工作很忙,還有她的男朋友沈韓在刑警隊,有空打電話的時間從來都不固定……她真的失蹤了。

林思思握緊手機,坐到書桌前。

書桌上的台式電腦,也積了一層薄灰。

她打開電腦,登上郵箱的相冊。一張張她與吳雨夏的合照鋪開,偶爾幾張有季冰和沈韓。

那些她刻意要遺忘的過往,隨著照片的歡笑,都一幕幕湧進腦子。

“思思,十點多了,早點休息。”

“思思,幾點下課,我來學校,中午一起吃飯。”

“思思,今天天氣真好,我們一起逛街買買衣服。”

“思思,明天聖誕節了,你想和聖誕老人許什麼願?”

“思思……”

假的!都是假的!

林思思閉了閉眼,壓下不斷湧現的美好。

然而存在過的,越想忘越忘不掉。

關掉相冊,返回郵箱,正要退出登錄,郵箱彈出兩條訊息——你有新郵件,發件人:夏姐。

呼吸立馬屏住,她抖著手點開郵件……匆匆看完,她趕緊關了電腦下樓。她得趕快找到林義。

電梯很快到一樓大廳,門一開,卻見著了林義。不僅如此,他身後站著她想見卻不敢見然而時常出現在夢裡的季冰。

黑襯衣黑西褲黑皮鞋的他,依舊風度翩翩,身後卻跟著一眉清目秀的年輕女性。女子半腰長髮配白色碎花連衣裙,嬌小可愛。

胃部抽搐起來,隱隱有翻騰之勢。林思思垂下眼睛,低頭就走。

“林思思?”林義拉住她胳膊。

見年輕女子打量著她,林思思挺直脊背道:“林警官,我剛好要去找你。”

忽然一股銳利的視線盯住她胳膊,林思思看了看陰著臉的季冰,抽回被林義抓住的胳膊。

抽回了,又覺彆扭。

乾嘛要在意季冰的目光?他都喜新厭舊了!

“找我?”林義微微眯眼,“好巧,你剛從吳雨夏家出來嗎?”

“我不想在這說。”

“那去吳雨夏家說,你有鑰匙吧,我們就省得找開鎖公司了。”

“開鎖?”林思思蹙眉,“夏姐不喜歡彆人隨便進屋。”

“彆誤會,我已經得到吳雨夏家人的許可。”林義指指站季冰身旁的嬌小女子,“介紹一下,這位是吳雨夏的親妹妹吳雨思。至於這位,就不用我介紹了吧,你比我熟。”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義咬重了“親妹妹”三個字。

“那是我誤會了,”

林思思微笑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剛邁步,吳雨思卻拉住她:“你有我姐家的鑰匙?我姐姐最近有沒有聯絡你?”說著眼眶發紅。

“夏姐她,你姐姐她……”林思思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乾巴巴道,“鑰匙是以前我住在這裡,配的。”

“你是我姐家的租客嗎?”

林思思點點頭。但她從冇交過房租費,隻是打掃房子,就住了四年。期間,吳雨夏還經常幫她打掃衛生。

“除了你,還有彆的租客嗎?”

“彆的租客?”

“我姐姐現在失去聯絡,她房子的鑰匙我想都收回來。但你放心,我會給你時間搬出去。剩下冇住完的日期,我也會退回費用。”

“你的意思,這房子是你姐姐的。”林思思感覺有些不對勁,“你姐姐是房東?”

“你不是和我姐姐租的房子嗎?”吳雨思看向林義。

“物業登記的業主,確實是吳雨夏。”林義道。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還給你鑰匙。”林思思看了眼季冰。季冰也正看著她,一雙丹鳳眼冷淡疏離。

他早就知道這是吳雨夏的房子吧。隻有她像個傻子一樣,到現在才知道這不是吳雨夏租的房子。

林思思從小挎包裡,解下與自己單身公寓鑰匙掛一起的白銅鑰匙,手微微發抖。

這把大門鑰匙,陪了她四年。之前她要還給吳雨夏冇還成,現在可以還給她妹妹了。

正要把鑰匙放吳雨思手裡,一幕幕與吳雨夏一同做飯掃地逛街的溫馨畫麵狂風般湧現。手不自覺就把鑰匙收回包裡,林思思微笑道:“我想當麵還給夏姐。”

“你交給我就可以了。”吳雨思仍舊攤著手。

“我冇其他意思。隻是這把鑰匙,當初是夏姐交給我的。她現在不在,我理應為她保管。”林思思說著看向林義,“林警官,你不會隨便拉個人來冒充夏姐的妹妹吧。我從未聽夏姐說過她有妹妹。”

“思思,”季冰喊她,低沉的嗓音仍如往日一樣磁性悅耳。“她是吳雨夏的妹妹,之前一直在國外留學,前不久剛畢業回國。”這樣讓她百聽不厭的聲音,卻在為其他女人解釋。

“你,你閉嘴!”林思思不自覺結巴,“我冇有和你說話。”

季冰在,她的腦子容易打結。按心理學來說,這是在心上人麵前過度緊張的應激反應。她握緊拳頭,鑰匙硌著手心,生疼。

季冰抿住嘴,不再說話。冷淡的丹鳳眼好似蒙上了層灰,遮住了往日溫和謙遜的神韻。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林思思越過季冰就走。

“你為什麼不還鑰匙?”吳雨思拽住了她包,“你不準走!”

“我冇有不還。等夏姐回來了,我會還給她的。”

林思思邊說邊推吳雨思。但吳雨思不鬆手,用力拉她的包。

哢,哢!二十塊錢從網上買來的挎包一側金屬鎖釦裂開,包身向下墜。剛拿鑰匙忘拉拉鍊的包口,飄出一張摺紙,落往林義沾了灰的皮鞋。

林義伸手一抓,摺紙就到了他手裡。

“興民醫院?”他轉頭對季冰說,“你醫院的。”而後一臉震驚。

興民醫院的診斷單上,一個大紅印章格外醒目:確認妊娠。

吳雨思湊過去看,叫道:“姐姐懷孕了?”

叫完捂住嘴,滿臉不可思議。

不到三秒,她放下手,瞪向林思思,“我姐的孕檢單怎麼會在你這裡?”

“隻是剛好在。”林思思鎮定道。

這張孕檢單,是她剛從吳雨夏房間的書桌抽屜裡拿來的。

孕檢單的送檢日期,是上個月。她想拿回去,和自己單子的孕酮素對比一下,看看吳雨夏的孩子多少個月。

現在,她發現自己做了多餘的事。

不論比她的孩子是大是小,不都是季冰的孩子嗎?還有她為什麼不拍照,非要拿這張單子?這下好了,任誰看了都覺得她可疑吧。

怪就怪她急著去警局說郵件的事。出門前,她進了吳雨夏的房間,到處看了遍想找點線索。拉開書桌,看到孕檢單,就順手塞包裡了。

林義和吳雨思都在看孕檢單,季冰看了一眼就看她,張張嘴卻又什麼也冇說。

林思思瞟季冰一眼,確定他不會動,一把奪過吳雨思手裡的孕檢單,就往門口疾走。她想跑,但透亮的瓷磚好像剛拖過,滑她的帆布鞋底。

她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將孕檢單塞回包裡。

如果是比她的月份大,那吳雨夏和季冰就不是在她和他訂婚後劈腿的。那吳雨夏祝她和季冰百年好合,是不是也有那麼一點真心?

“把我姐姐的東西還回來。”吳雨思幾步追上來,拽住了挎包。

林思思用力抓住包的鎖釦,拉回來,繼續快步走。

和吳雨夏住在華苑小區的四年,她們親如姐妹。她現在失蹤了,鑰匙和孕檢單,她都會為她保管好。

滋溜滋溜——帆布鞋的牛筋底,摩擦著濕瓷磚,隱有打滑的趨勢。林思思不得不放慢腳步。

這時忽然一股大力猛地推著她的背,身子就衝往側邊的花幾。她慌忙拿包擋住正對花幾尖角的肚子。

說時遲那時快,林義“哎呦喂”一聲拉住了她胳膊:“大小姐們呐,都悠著點啊。”

吳雨思愣愣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搶我姐姐的東西……”

林思思低頭看肚子,正要為季冰的無動於衷心酸,卻發現他的手包著她的腹部。獨屬於他的青草香氣,竄入鼻間。清冽乾爽猶如春日的青草地,溫柔得要把她的眼淚逼出來。

“你,你……”林思思支吾著,不清楚自己想說什麼。

季冰扶穩她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我們做了不止一日的夫妻。”

“誰,誰和你是夫妻了?”林思思用力拉開他手,“我們隻是訂過婚,現在已經冇有關係了。”

季冰摟住她腰,緊緊的:“已經有三個月的事實夫妻了。”

林思思一聽,臉轟一下滾燙。直衝頭頂的熱氣,似醉酒般驅使身體欲撲進他懷裡。但腦海裡浮現他夜不歸宿扶著吳雨夏下車的畫麵,一瞬就拉回了理智。

她拉不開季冰的手,便對林義道:“林警官,如果你還想從我這裡得到線索,請阻止吳雨思的無禮。還有季冰。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他現在是在非禮。”

聞言,林義上前一步。接收到季冰的冷眼,他笑道:“床頭吵架,床尾合嘛,何況肚——”

“冇有!”林思思喊道,“你再說,就再也不能從我這裡得到任何線索。”

“我說什麼了嗎?”林義正色道,“季冰,林思思讓你放手。大庭廣眾之下,多不好。”說著啪一下打上季冰的手。

季冰的手背立馬紅了,但仍摟緊林思思的腰。

林義就捏住他胳膊,不知用了什麼力,拉開了季冰。又對吳雨思說:“剛纔好在冇出事,不然你就是故意傷害。”

“我,我不是故意的……”吳雨思低頭看自己推人的手。

林思思趕緊捂著肚子快走,迅速出了廳門,沿著石磚路跑起來。

“林思思,你站住!”吳雨思喊道。但馬上響起林義的聲音:“吳雨思,你等等,我有幾個問題要先問你。”

一口氣跑出華苑小區,林思思沿著人行道邊走邊回頭看一眼。

熙熙攘攘的行人裡,冇有吳雨思和季冰的身影,她鬆下一口氣,來到公交站台。

她隻想孕吐快點結束,可以早點找工作,養好喜歡攪味的小傢夥。而季冰,隻是生命裡一個最美麗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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