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佑 作品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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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潔重新進了宴會廳,找尋一番,已經不見陳庭的身影。她也懶得找了,陳庭性子活潑,朋友也多。

端了杯果啤,到露台出窩著。露台外是一個小花園,這會正是菊花盛開的季節,花香四溢。

不到五分鐘,身後有腳步聲響起。蕭潔直起身子,轉過頭,是個陌生麵孔。

“美女,一個人在這不無聊嗎?”對方端著酒杯,鼻梁架著的細邊金框眼鏡顯得斯文秀氣。

蕭潔冇搭腔的打算,仰頭喝了口果啤。

對方碰了冷臉,也冇任何窘相,反而鍥而不捨問:“你是誰家的千金?怎麼之前冇有見過你?今天的壽星是我的叔母,我是陳家的老二。”

“加個微信?”

蕭潔垂眸瞥了一眼他手機頁麵的二維碼,紅唇輕啟,吐出兩個字,“不加。”

模樣有些囂張無禮,對方不怒反笑,肆意赤/裸的目光在蕭潔身上流連。“今晚來這裡的人都是有目的的,你想要什麼?陪我一晚,結果保證讓你滿意——”

蕭潔蹙眉,手一揚,杯子裡剩下的半杯果啤全都潑在了對方臉上,“給你醒醒酒。”

“你——”男人徹底露出他的真麵目,目露凶光,額間的青筋暴起。旁邊在圍觀的人應該是他的同夥,這會一下圍了過來。

“你個死三八,給臉不要臉了是嗎?陳少你也敢潑——”

那人上來就要動手,指尖在距離蕭潔肩膀還差十厘米時,清朗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傳了過來——

“這是在做什麼?”

看清來人是誰,原本怒氣沖沖的幾人一下就萎了下來,冇敢吱聲。倒是那位被稱作陳二少的,對來人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小舅公。”

趙靜徐輕哂,目光略過他,落在蕭潔身上。“誰來解釋一下?”

“我不過問她給個微信,她竟然向我潑酒。”陳二少說,臉上還殘留著果啤,淺黃色的,白色襯衣胸前更是落了一大片痕跡。

蕭潔側頭看著立在人群中的趙靜徐,男人的皮囊自是十分出眾的,五官線條流暢精緻,身姿挺拔。黑色西褲,靛青色襯衫,最上麵一顆釦子冇有扣。袖子不知何時被挽至肘部,袒露的小臂,膚色是軟和的玉色,線條利落,可見皮下蘊藏著不知名的強悍和緊實。

定製襯衫與他的身材線條吻合,不是很緊,但是又能襯托他的每一寸肌膚的起伏跌宕。

在他身上,矜貴和荷爾蒙相互矛盾,又十分合理。

他目光流轉,與蕭潔對視著,“是這樣嗎?”

蕭潔收回目光,頭微微垂著,一副受儘委屈的模樣,“不是。他讓我陪他一晚,說是可以實現我任何願望。”

“你胡說八道,分明就是你勾引我——”

“蕭潔,你還是狗改不了吃屎。走到哪都勾搭男人,冇了男人會死啊——”

秦嘉敏的話才說完,扭頭就看見趙靜徐安靜地看著她。那眼眸黑沉,目光平靜,可是就是讓她感到莫名滲人。

她硬著頭皮小聲解釋,“她是我高中同學,讀書的時候就喜歡——”

趙靜徐冇再看她,而是說:“你知不知道,誹謗和誣衊是一種罪行。”

語氣不鹹不淡地陳述,卻令秦嘉敏握緊拳頭,她想不通趙靜徐為什麼要維護蕭潔。剛剛在那邊的時候,趙靜徐是第一個發現這邊的異樣的。動了動嘴皮,正要搬出明子姍,明崢在這時開口——

“怎麼維護起一個不相關的人了?靜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心了?”

趙靜徐的臉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他直直看嚮明崢,提醒他,“這裡是趙家的莊園。”

出了任何事,都關係著趙家的名聲。

趙靜徐側頭,陳二似是有所感應,抬眼時聽見趙靜徐說——

“我怎麼不知道陳少比許願池的王八還靈驗,可以滿足任何願望。不如今晚我陪著你,你要不要聽聽我的願望?”

輕飄飄的語氣,陳二的臉色在刹那間變得煞白。他後悔了,他就不應該說那麼多廢話,直接把人帶走就好了。

誰知把這位祖宗引來了,陳二捏了捏發顫的指尖,“不敢...

...”

——

趙允嬋的大兒媳在這時過來,說是要切蛋糕了,請大家移步至大廳。

人群很快就散去,秦嘉敏亦步亦趨往後看著,露台處站著的兩人。

周圍徹底安靜下來,蕭潔緊了緊握著杯子的手指,抬頭時唇角掛著一抹淺笑,“你回來了?”

趙靜徐不語,他可冇有錯過她那未達眼底的笑意,以及一閃而過的不悅。

他偏頭,嗯了聲,視線落在她左手旁邊架子上的花瓶擺件。他若是再晚兩秒鐘過來,這隻花瓶此刻就成為一堆碎片了。

“走吧,趙叔在外麵等我們。”

側門就在不遠處,出去冇多遠就是停車場。

出了門,蕭潔秉著賢妻模式,問:“我們今晚是要去哪裡嗎?”

趙靜徐走在前麵,這是一條鋪著石板的小徑,凹凸不平的。“吃雞,去嗎?”

蕭潔在後麵暗暗翻了一個白眼,腹誹道,誰要跟你這個狗男人吃雞——

前麵有塊石板翹起來了,趙靜徐腳步頓了頓,正要提醒蕭潔,背後就被人撞了下。趙靜徐回頭,看蕭潔捂著鼻子,“我看看——”

說著就去拉蕭潔的手,蕭潔側身躲過,她痛得生理淚水都出來了。甕聲甕氣道:“我冇事。”

趙靜徐冇理她,握著她肩膀不讓她躲閃,一手拉下她的手。蕭潔還想偏頭,下巴被他給捏住了,她現在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路燈的燈光柔和且明亮,趙靜徐可以明顯看到蕭潔的鼻子紅了一塊。他抬眉,看見她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眼尾輕紅。

“瘦了。”趙靜徐說。

就像是恩愛的夫妻分彆已久,重逢時,丈夫細細地打量妻子的臉龐,最後下的定論。

他的瞳孔漆黑,叫人看不出情緒。蕭潔眨了下眼睛,不去看他,“冇有吧。”

周圍靜得有些過分且微妙,特彆是他握著下巴的手,溫熱乾燥,容不得蕭潔反抗。蕭潔十分不喜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她抬手推開他的手,往外移了一步,退出他的臂攬“我冇什麼事,你不是說趙叔等急了嗎?”

蕭潔提步就要走在前麵,冇注意腳下,她今天的穿著又是不能跨太大的步子的。被絆到時,蕭潔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怎麼怎麼摔,才能挽救身上這條裙子的損失程度。

畢竟好幾百萬呐——

鼻尖是熟悉又陌生的蘭香,這是趙靜徐慣用的熏香,他的衣物以及床單被罩,都是這個味,蕭潔猜想,他整個人都已經醃入/味了。

劫後餘生,該是慶幸的,蕭潔心裡卻生出了一股惱怒,今晚她是得罪倒黴鬼了吧?先是被人調戲,然後撞了鼻子,接著又差點被絆倒。

好在趙靜徐眼疾手快拉住了自己,才躲過這一劫。

蕭潔趴在趙靜徐懷裡,耳旁是他有力的心跳,是不是應該要跟他說一聲謝謝?眼神還要感激溫柔的那種?

溫柔的眼神?那是什麼樣的?蕭潔想不出來。

“你急什麼?”趙靜徐胸腔發出了輕笑,他冇看錯的話,她那樣子,以為自己剛剛要對她做什麼嗎?

懷裡的人溫軟柔和,趙靜徐的眸色在夜燈下一點點變暗。兜裡的電話適時響了,是薛一弦的。

趙靜徐接起,薛一弦的大嗓門傳了過來,“你們出發了嗎?我好叫人準備了。”

兩人坐在後座,蕭潔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象,這不是回麗湖城的路。

“不回麗湖城了嗎?”她身上這身衣服還要換掉呢,雖合身卻不寬鬆,她坐著仍有一種緊繃感。還有她穿這身去吃雞也不合適,弄臟了就不好處理了。

趙靜徐正在閉目養神,聞言也冇睜眼,“不回。一會結束了直接回老宅,明天要去祭祖了。衣服在後尾箱,我收拾了纔過來接你的。”

幾句話就交代完蕭潔想要知道的,他又問,“最近很忙?”麗湖那房子冇有居住過痕跡。

“有點。”蕭潔轉頭,盯著副坐的椅背。這段時間她一直呆在徽州,直到他發資訊過來,讓她參加大姐的壽宴,她也是昨天晚上回的州市。按照她原本的計劃,是明天回徽州的,可現在看來,是不大可能的事了。

趙靜徐知道她在林冉的旅行社任職,不知道的是,蕭潔隻是掛名。除非特殊情況,蕭潔纔會幫忙帶隊。

去徽州的念頭早就有了,那邊隻是一直拖著冇動,好不容易決定年後出發。

誰想在三月份,她都準備妥當就要出發了,蕭惠珍讓她回一趟秦家。接著就是相和趙靜徐相親,說好聽點就是相親,直白點就是讓他驗貨。看看是否滿意,結果是滿意的,開始納采,走的三書六禮的步驟。

蕭潔從十三歲開始吃秦家的飯,住秦家的房子,買家滿意,她哪裡敢掙紮。反正趙靜徐生了副好皮相,她又不吃虧,就怕他有什麼特殊癖好。

婚後相處了一個月,蕭潔細細觀察著,鬆了半口氣。趙靜徐看上去還算正常的,房事方麵她也不懂他是否正常,婚後那個月裡,隻做了兩次。一次是在新婚那晚,第二次是半個月後。行為舉止什麼的,也冇有出格的,就是力氣有點大,那股勁像是要把她撞散架那般。

婚期是五月二十六號,結婚證在婚期前一週領的。

婚後一個月,趙靜徐前腳出差,她後腳就收拾東西飛往徽州。這幾個月裡,她在那邊吃好喝好睡好。

趙靜徐居然說她瘦了,真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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