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生而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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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北上的目標，終於鎖定，並且任務也得以完成。
那頭被稱之為“倀鬼王”的王級鬼倀蟲，比起同類而言，不單體型更大，而且通體如玉。
蟲身內中，光華外溢，似有巨量的能量聚集。
下方的根鬚也更加密集，並且呈現出多點突觸的效果……
這樣的玩意，能夠讓雲頂墨家對於“倀鬼”這種邪物，以及整個倀疫的研究，直接飛躍一個大台階。
不僅如此，陳九暮這回在眾目睽睽之下，斬殺倀鬼王，也能讓他這個剛剛加入墨家一年多的“小屯丁”，直接原地起飛，成為雲頂墨家第九位加入“聯席會議”、也就是核心層的長老……
按道理說，完成了這麼近乎於奇蹟、不可思議的功勞，陳九暮應該歡喜。
但他冇有！
倀鬼王是他殺的嗎？
是！
但真正擊敗了倀鬼王的，卻是那個叫做“章學油”的老人……
以及他將近二十年來的堅持！
山河劍。
從本質上來講，卻是一段蘊積了超凡地脈、灼熱到讓人爆炸的恐怖力量，最終具化而成的存在。
它是一種力量，同時也是一種氣運的具現化。
劍身之上的能量，必然是有著自己的意誌體現，若是不能認同，便會灼燒一切。
陳九暮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伸手掌控之後，並冇有化作灰燼……
但那種烈焰焚身的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切與恐怖。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但章學油章老就冇有這麼幸運。
他並冇有得到這樣的認可。
所以，貿然將其抽出，並且千裡奔波，抵達此處而來，最終化作灰燼，其實是必然的結局。
很顯然，他知道此行的結果，終究不過是一場“赴死”……
但章老終究還是趕來了！
為了防止中途無力……
章老抽離之後，並冇有完全剝離，而是帶著巨大的外殼包裹。
並且一路上，還祭出蒼耳子留下的“魂甲”。
然而即便如此，裡麵的熱力，也依舊灼傷了他的四肢百骸，讓熱毒浸染全身，深入肺腑。
積重難返……
那一套能夠讓他的實力，提升至“半步超凡”的魂甲，在剛纔越空而來的瞬間，已然崩潰。
而將山河劍送到，並且確認了這玩意，的確能夠為“陳九暮”所用之後……
章老也終於抵不住“熱毒”發作，化作一團灰燼。
甚至因為剛纔的打鬥，海灘一片狼藉，麵目全非，使得章老化作灰燼之後，留下來的印記，都早已不見。
陳九暮所在的地方，也隻是章老之前焚化之後，大概的位置。
看著地上三根香菸，燃起的嫋嫋青煙，陳九暮有些沉默。
所以……
與其說是他擊敗了倀鬼王，還不如說是章老。
對吧？
……
死者已逝！
時至如今，陳九暮也不知道章老，是如何確定了山河劍會認自己為主。
是他在儷遠村待的那幾天，引發了什麼異動呢？
還是單純出於章老個人的判斷？
又或者自己離開之後，他守護了多年的儷遠峰內的靈脈，瓜熟蒂落，並且主動示意？
甚至說不定是某些玄妙的讖言？
陳九暮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章老在帶著山河劍的“石胚”，一路趕來平山島時……
內心之中，是否有過怯懦、放棄或者猶豫的想法？
老頭兒，是一向都這麼無畏，如同聖人一般呢？
還是也與普通人一樣，有著許多複雜的想法，但因為某些內心的堅持，最終決定“慷慨赴死”？
這些……
陳九暮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章老從儷遠村，趕到安東衛，最終抵達平山島的一路之上……
每一步，都承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煎熬。
這樣的苦痛，換作任何人，說不定冇有走兩步，就直接放棄了。
管它什麼洪水滔天……
關我屁事？
就算世間都被倀疫瀰漫，老子找個險峰峻嶺，人跡罕至之地，躲起來度過殘生，不就得了？
何必為了彆人，去付出自己的性命呢？
這樣懦弱的、自私的想法，方纔是正常人，應該有的態度吧？
事實上，很多次疲憊不堪的時候，陳九暮都忍不住地會想——管你什麼明朝末世，管你什麼改朝換代，管你什麼是是非非、悲歡離合……
我等凡人，哪能阻擋曆史的滾滾車輪？
我隻要管好我的家人，縮在倉覺峰上，應該也會冇事吧？
這樣的想法，不止一次地出現。
但現在……
看著地上那把劍刃早已恢複冰冷的山河劍，陳九暮陷入無言。
……
“師父……”
海灘之上的戰鬥結束。
章老的那些弟子，終於得以趕到了這邊來。
瞧見那把倒插在地上的劍，以及劍身之上，串著的王級鬼倀蟲……
和地上三根還未燃儘的香菸……
一眾弟子，都不由得悲從中來，紛紛撲倒在地，忍不住地痛聲哭泣著。
看著這些熟悉的、不熟悉的章老弟子，陳九暮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隻有靜靜地矗立在了一旁，冇有說話。
這時章老最得意的弟子韓路，走到了跟前。
他跪在地上，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對著陳九暮說了一聲：“謝謝！”
陳九暮一聲苦笑：“該謝的是章老，是他救了我們所有人的性命！”
如果冇有章學油……
冇有他及時送來的山河劍，讓陳九暮有了硬扛倀鬼王的底氣和實力……
平山島上的每一個人，恐怕都冇辦法活下去。
陳九暮絲毫都不居功，甚至都冇有半點兒勝利之後的喜悅。
但韓路還是說道：“師父有師父的使命，你有你的擔當——我還是代表我的師兄弟們，謝謝你。”
陳九暮歎了一口氣，說：“客氣！”
這時春四娘走了過來，指著被山河劍串起的王級鬼倀蟲，對著陳九暮說道：“把它給我，我來應付？”
儘管倀鬼王身死於此，使得大海之上的“倀鬼屍橋”為之混亂……
但因為內中還有不少“百裡將”這等級彆的基層“指揮者”，使得它們還能遵循之前的軌跡，繼續朝著平山島席捲而來。
彆看陳九暮他們這邊，已經將倀鬼王斬落劍下……
但他們這兒，隻能算是慘勝。
不說十萬倀鬼大軍，便是讓一小半登島，恐怕也難抵抗。
陳九暮自然知曉這些。
不過看了一眼春四娘，他卻平靜地說道：“我可以給你，但化解屍潮之後，你需要還我！”
春四娘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你這是想讓我白乾？”
陳九暮平靜地看著她，冇有說話。
有的時候。
沉默也是一種力量……
春四娘看著這個剛剛斬殺了倀鬼王的男人，突然有點兒心虛。
回想起自己揹著對方，偷偷乾的那些事兒，她終於還是選擇了退讓：“行吧，行吧，我用完了，馬上還你！”
陳九暮抬手。
相隔七八米開外的山河劍，倏然落到了手中。
得心應手。
隨後，上麵已然死去的王級鬼倀蟲，則遞到了春四孃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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