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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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窗外又重新有光線照進,不是自然的日光,而是詭異的紅光。

穆濯推開窗戶,之前空無一人的村莊不知在何時已掛滿了紅色的燈籠,在黑暗中閃著點點紅光,如同跳動著的燭火。

黑壓壓的人群順著小道往村裡走,前麵幾個敲鼓,吹奏,往後幾人搬著一個紅色轎子,旁邊跟著位媒婆。

破敗的木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屋內燈光昏暗,看不清對麵具體的外貌樣子,但從其佝僂的身影可以猜的出應該是位上了年紀的老人。

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名侍從,臉上塗的紅紅花花的,甚是誇張。隻是他們的動作僵硬,雙目無神。腳步聲碰撞在地上,聽著沉重,更像是木頭的聲音。

他走了幾步,聲音含糊而不連貫,像是嗓子出了問題,但說話的內容還能讓人勉強聽懂。他用著如同卡頓了的老舊收音機的聲音說道,“諸位…賓…客好,我是李家的…管家,餘家和…我家小姐的婚…宴將近…期舉行,請各位準…備好,確…保婚禮的正…常進行。”

“什麼狗屁婚宴,關我屁事。你他媽有病吧,信不信我……”帶著眼鏡的男人聽完他說的話,立刻開始破口大罵,甚至還想往前走,被穆濯攔下了。

“冷靜點兄弟,火氣彆這麼大。”

穆濯又望向站在暗處的管家。

“知道了。”

屋外的隊伍不斷前進,窗外紅光角度變換,照在了管家身上。

他的麵部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紫色,腦袋幾乎扭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垂掉在他肩膀旁,脖子處有著明顯的腫脹紅痕。附近的皮膚磨損的也很嚴重,已經見骨,說話時穆濯甚至感覺自己能看見他喉嚨的內部結構。

而他身後的兩個是從並不是活人,隻是兩個木頭人罷了。

一旁的女生差點叫出聲,被同伴及時製止了。

帶眼鏡的男人愣了愣,顯然冇料到對麵會是這個狀態,態度明顯變好了點。

管家突然神情變得有些怪異,艱難的移動已經僵硬的脖子,環顧四周,“人…那個…冇來…哪裡。”

“啥人?”穆俞有些困惑。

穆濯想起之前遇到的那個怪人,他到現在都還冇有回來。

管家冇有再接著說話了。

穆濯想向外麵看看能不能找到男人的蹤影,卻好巧不巧的與管家來了個四目相對。

……

管家盯著穆濯,走到了他麵前,然後就隻是靜靜的站著,打量著他。

突然,管家用扭曲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胳膊。

幫忙…請你…幫。”管家突然開始不停的說話,雖然語調依舊奇怪且不連貫,但很明顯可以看出他的情緒變得很激動。

穆濯可以證明這一點,他的胳膊被抓的生疼。很難想象管家看著枯瘦的身體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道。

“你是需要幫忙嗎?”穆濯問道。

“幫…幫…”

“那想你要我乾什麼?”

“娃…挖…”管家說話不連貫的程度變大了,穆濯感覺現在辨認管家說話的內容已經有些困難。

“是要挖什麼東西嗎?”

“老頭,你說的啥玩意?屁都聽不清。”帶眼鏡的男人走近,看著像是想幫忙,雖然行為暴躁並且出口就是國粹。

穆濯注意到管家的眼睛逐漸變得渾濁。他仍然艱難的嘗試表達自己的意思,“素…樹…挖…”

“感覺自己像在做聽力考試。”

“確實。”

兩個女生湊近了點,但不敢太上前,在後麵仔細聽著。

“他是在說挖樹嗎?”

“這裡樹這麼多,誰知道這老頭說的是那一棵。”

我之前出去的時候村那邊有一棵非常大的樹,你們從這裡的窗子往外看甚至就能看見。可能是那一棵。

管家艱難的點了點頭。

“看來是外麵的那一棵了。”穆濯道

“挖樹,這裡有工具嗎?鏟撬之類的?”女生問道。

“冇事,冇有工具就拿老頭當工具。總不能到時候我們去乾活,他在一旁看著吧。”帶眼鏡的男人口出暴論。

“彆這樣說,人家看著年紀也挺大的,脖子也都扭成這樣了,估計是不太好勞動才找彆人幫忙,多體諒體諒唄。”穆俞作為一個除了學習不好其他都好的四好青年聽不得這些,連忙出聲製止。

“你著急嗎?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可以明天幫你去挖樹。”

“為啥要挖樹呀?樹下有你很重要的東西嗎?老人家?”兩位女生從後方發出了自己的關懷。

眾人圍在一起思考著管家說話的內容,場麵竟顯得有些像好心誌願者慰問孤獨的空巢老人,氣氛詭異的融洽了起來。

寸頭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那個老頭一看就不對勁,你們彆管他了,幫他的忙搞不好還會把自己的命給丟了。”

“你說的對,但這是我想管嗎?你看他把我抓的這麼緊。”穆濯無奈道

“你懶得管這事可以不管,但請他媽的把嘴閉上。”

“你什麼意思?爭著去幫忙死了彆怪我。”

戴眼鏡的似乎對寸頭男子抱有很大的成見,明明他們兩人才第一次見麵。說實話,穆濯也覺得自己莫名的對那個寸頭男子有些排斥,雖然他一切都表現的很正常,人看著也挺好的。

“唉,彆吵架,彆吵架,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麵,和平點。寸頭小哥說的也冇錯,萬事謹慎才能活的久。這位,呃,不知怎麼稱呼,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心情不好煩躁,都可以理解。但光生氣也冇用,不如想想怎麼趁早離開這個地方,你說是吧?”穆俞擋在針鋒相對的兩人中間。

“哼。”帶眼鏡的男人站著冇再說話,過了會又道,“趙亞。”

“啥?”

“你不是不知道怎麼稱呼嗎,我叫趙亞。”

“哦,好的。我叫穆俞,順便提一句那邊是我哥,叫穆濯。”穆俞又望向寸頭男人與另外兩位女生,“這幾位呢?”

“鄧洱。”

“我是蓉妍,這邊是我同學梅絡絡。”

“我…”管家的麵部開始變得猙獰,眼睛渾濁的好像蒙了層紗,穆濯現在已經幾乎看不見他的瞳孔了。

明明眼前場景如此恐怖,穆濯卻冇由來的感覺這名管家好像是受剛纔一圈自我介紹大會的影響,非常積極的想報上自己的名字。

可惜這位管家還冇說完後麵的話似乎就已神誌不清了。

他那顆軟綿綿的腦袋突然扭曲變形,脖子扭成了一個詭異的形狀,一張血盆大口猛地向穆濯襲來。

穆濯之前就注意到了管家的異常狀態,他迅速下蹲,那個脖子並不能靈活的轉彎,堪堪讓穆濯躲過了第一下。他原本想著應該如何應對第二次時,預料中的攻擊並未如約而至。

管家原本張著的口中卡著一根木棍,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木屑散落一地。但穆濯注意到管家眼中的渾濁正在退散,瞳孔逐漸變得清晰。他感到被抓著手腕上的力道正在逐漸消退。

穆濯往上抬頭一望,是來時路上見過的那個熟悉的麵孔。

“你好,又見麵了。”

“我現在一點都不好。穆濯的手腕現在還被管家抓著。”

“大家都在啊,還冇自我介紹呢,我叫苻昇。”

管家鬆開了抓著穆濯的手,似乎又恢複了平靜。垂在肩膀上的腦袋以奇異的角度旋轉過來,盯著苻昇。

“嗯,我知道。”

管家點了點頭,向後退了幾步,躬身說道

“請…諸位…在此村…內耐心…等候,婚宴將…於明晚…開始。”

管家緩慢的退出了木門。

在他退出木門的一瞬間,隻聽得吧嗒一聲,門被反鎖了。

屋內一個破舊的小桌上擺著一個蠟燭,在不知什麼時候被點燃,發出淡淡的燭光。

屋內十分整潔,但冇什麼擺設,隻有幾張凳子孤零零的立在地麵上。

“不是,他就這麼走了,還把門給鎖了,婚宴明天纔開始那我們睡哪兒啊?”穆俞十分著急。

“你兩張凳子都能拚成一個床,還擔心冇地方睡。”穆濯瞄了眼他弟弟,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那是不一樣的,年輕人要講究一個睡眠質量。”穆俞不認同他哥的觀點,於是極力反駁道。

“你說的對,我支援。特彆是午休的時候,為了節約時間學習,我們大部分人都是趴在課桌上睡覺,其實這樣是非常不好的。這樣的行為導致有很多人落枕,或者起來的時候脖子痠痛。搞不好這樣睡久了,有可能就會像那個管家一樣了。”蓉妍,那位膽子稍微大一點的女生接過了話茬。

“是吧,睡眠質量是很重要的。”穆俞聽見有人認同自己,感到很開心。

梅絡絡掃了眼自己的同伴,似乎頗為無奈,任誰都能看出那位管家明顯就不是因為落枕脖子變成這樣的。

“你們兩個是中級學徒嗎?”學習任務應該很重吧?

“是啊,而且還是馬上要畢業了的中級學徒,重上加重呢。”

“唉,那是挺不容易的,想當年我……”

穆俞是個自來熟,很快就在一旁聊的熱火朝天。

穆濯環顧著四周,這個小屋從外麵看所占麵積不小,但進來之後卻發現空間並不大。這個屋內應該還有他們冇有來到的區域。

苻昇不斷摸索了四周的牆壁,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最終,他停了下來。

這裡的牆麵並不光滑,應該是還有一扇門。

苻昇並未等其他人發表什麼意見,在黑暗中摸索到了把手,一把推開了門。

是一間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房間。這裡並不破敗,而顯得寬敞高大。一件雕著繁複花紋的衣櫃立在乾乾淨淨的木質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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